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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墨点头道:“是。但我记得雨下得并不大;并且不很长久。至多一柱香的功夫便停了。”
“哦?”
“因为我到你的府里时,大约午间左右,还没有下雨,你是知道的。后来我的轿子到林荫路我自己的家里时,雨已经停止。从你的馋猫书斋到我的住所,至多不会超过一柱香的功夫。”
聂小蛮点头道:“嗯。这一点并不和我的想法有矛盾。雨即使只下一柱香的时间,已尽可以使街面上的灰沙润湿。假使有人在雨过后出外步行,鞋底当然要沾湿泥的;假如走进屋子里去,更不消说要留印踪了。”说着他站起来,走前一步,指着室门口的地板。
“按理说,这地方当然应有足印可验。可惜一开始没有设法保存,此刻足印杂乱,已经完全瞧不清了。”
他扭转身子,又指了一指,“但这书桌抽屉的面前,还侥幸地保留着一双新鲜清楚的女子足印。”他找来了一盏小油灯,照亮了那书桌面前的地板。
油灯光照出两个女鞋的泥印:一个已被人践踏过,足跟部分有些模糊,另一个仍很清晰,足见这印的确还留得不久。景墨才明白聂小蛮先前所以失声惊呼又将自己推开的缘由。
聂小蛮又说:“你们瞧,这两个足印分左右式,显见是新式的皮底女鞋样式。瞧这印的长短,也可以知道那女子脚的大小。”说着他俯着身子,摸出纸笔来,将鞋印照样描画下来。
冯子舟问道:“这样说,杀死刘翰飞的凶手是个女子?”
谢妇点头附和道:“哎!要是真是个女子,我敢说一定就是那个披黑狐狸肩巾的——”
聂小蛮忙仰起身来答道:“谢夫人,先别下结论。我从足印上证明,只说昨夜里有一个女子在下雨后到这里来过。这女子是不是那个披狐裘肩巾的,此刻还没有证据;至于她是不是凶手,关系更大,假如没有可靠的证据,更不能随意猜测。”
小蛮乘势向冯子舟看一眼,似乎最后两句话是有意说给他的。小蛮瞧一瞧窗外边,低声说:“子舟兄,这里大体都已查验过了。你假如没有别的事,不妨一同到我的府里去走一趟。”冯子舟很服贴地答应了。
聂小蛮就向谢妇安慰了几句,辞别出来。
三人一同回到聂小蛮的馋猫斋里,天色将近黑了,就举行一个小小的宴会。聂小蛮派卫朴去外面买了些白煨肉和羊肝,把火炉拨一拨旺,请景墨和冯子舟在炉旁坐定。
大家各喝了一杯真一酒,又烤了一会火。这真一酒乃是金陵名产,在这样的天气里边烤肉边喝,再来点白煨肉和羊肝佐酒,实在是别有一番风味,聂小蛮这才把那案中的情形提出来讨论。其一步谈到的就是凶案的动机。
冯子舟先说:“我瞧动机并不是为钱财。但瞧死者身上的大块翡翠和戒指、还有装好的小箱都不短少,就是一个明证。”
聂小蛮点点头:“是,很有意思。你想作案动机是什么?”
冯子舟道:“我想大概脱不出一个色字。”
景墨接嘴道:“你不过因为案中牵涉了一个女子,才有这个看法吧?”
冯子舟倒是坦然:“是啊。你想披黑狐狸肩巾的女子,既然和死者办过交涉,感情上显然并不圆满。昨夜里巡逻的凯南又看见她——”
景墨插口道:“你说捕快凯南看见的和谢妇人所说的是一个人?”
“怎么不是?我起先本认为太渺茫,但事实上既然有了证明,时间上又相合,还有什么疑问?”
景墨还想分辩,聂小蛮忽向他摇摇手。
“你让子舟兄说下去。”
冯子舟继续道:“十天之前,这女子领了一个男子出场,几乎打起来,情节更加显明。这男子的口音和女子的不同,可见不是本家亲戚。这里面有了两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别的也可以猜测而知了。”
景墨问:“不会又是因为什么三角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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