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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与虎谋皮（第2页）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宫人来回话，允儿也就收了打量的心思，打起精神专心应对了。

佛家往往会说相由心生，允儿大多时候是相信的，可到了皇后这里却很难让人信服，那副慈爱和气的模样，不论什么时候都长在脸上，即便是眼下协助武王干着大逆不道，残杀手足的事，依然笑得温柔。

“朝曦也有些时日没有进宫了，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这般不顾忌你父皇和阿娘可是不好的。”打趣得声音温柔可亲，若不是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允儿真有种被长辈关爱的感觉。

“母后说笑了，父皇身子不适，本该侍疾尽孝，偏偏被父皇嫌弃毛手毛脚，比不上母后的心思细腻，故不敢打扰父皇，母后的清修。”允儿也是满眼温柔的与皇后打着机锋。

来来回回，似真似假的寒暄了几句。皇后的神色忽然变了，依然笑着，却多了一些锐利：“先前你三皇兄就一直很欣赏桓大人，总说桓大人是有大才之人，总有一天会一飞冲天，偏偏”

皇后刻意停顿了片刻看着允儿，允儿则露出满脸认同又无辜的神色，只是并不插话，皇后也好似并不在意允儿的装傻充愣，笑笑继续说道：“然，能尚我皇家朝曦公主也是桓大人的福气，只是终究可惜了桓大人的大才。”

允儿配合着低下头，情绪有些许低沉。心中却盘桓着，怕是凤栖宫的探子也不少，对自己与桓璟的感情知道的可真不少。

皇后自是不信允儿这般听话乖巧的，只是现在尚不到彻底撕开颜面的时候，这般假意配合，大面儿上始终好看一些。

“祖制固然重要，但终究要因人而异不是？你父皇老了，那些变法改制的事儿，终究是做不动了，但你三皇兄不同，年轻爱才，一心为着我天朝的大好河山他常说若是有朝一日他能有幸继承大统，首先便是要大肆启用桓大人这样的国之栋梁。”

这是要以利诱之？眼下父皇生死未卜，凤栖宫敢说这样的话，自是做好了万全之策。允儿在心中踌躇许久，可面上却丝毫不显。

“承蒙母后与皇兄错爱，相公十五岁入朝，如今也有七八载，虽未有盖世之功，却也恪守本分，兢兢业业，之前与鞑靼之战也是落得满身旧伤。眼下这般虽壮志未酬，却也不失为功成身退。母后就当心疼心疼女儿，让他陪我种花养猫，怡然自得。”

允儿自是揣摩出了皇后的意图，那就要试试自己可以蹦跶的底线在哪里了。

能在宰相逼宫时，拿着鞭子大杀四方的人，又如何是泛泛之辈呢？皇后自是没想过，自己可以一击即中。

“一时之乐自是没问题，可人哪能一直享乐呢？朝曦，你可是我朝第一个亲封公主，身上的担子可是不轻呢，即便不为自己想想，也不顾虑顾虑他人么？”即站着上风，皇后也没了和允儿磨佯功的打算。

“母后说的是，只是事关允儿日后的幸福安康，总得容允儿思量思量不是？”皇后不知是对眼下的形势，胜券在握，还是顾虑其他，并不为难的点点头。

“事关重大，自是谨慎些的好，不过，作为长辈还是忍不住叮嘱几句，人可以聪明，但是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最终得不偿失。小十和小十四的关系倒是蛮好的，眼下时局不太平，宫外的母后顾及不上，宫里的定是会看护周全的，朝曦你慢慢想，不着急！”

皇后的笑容越发温柔，想想乾清宫大殿，允儿越发明白，为什么会把皇嗣们圈禁起来了。那样的紧张浮躁，若不是内心强大，有多少人能顶的过？要快些想办法了。

允儿被内侍带出来，却没有回大殿，而是被关在了荒凉的冷宫之中，看着已经疯疯癫癫的华贵妃，这便是皇后的敲打吧。

虽然居住的是破败的冷宫，但在膳食上皇后并没有刻待允儿。食物不算精美，味道确实不错，知道自己的用处，允儿自然不会再让自己饿肚子，甚至是疯傻的华贵妃也受贿沾了点油水。

第二日，允儿提出探望病重的嘉信帝，皇后思虑片刻，应允了。宫侍大大方方的将人带到了兰鑫宫，允儿看着床榻上缩成一团，昏迷不醒的嘉信帝，心中一紧；往日那个高大威猛的父皇好像渐渐模糊了。

这是将人藏在了兰鑫宫？允儿虽不知道皇后有何打算，但也知道自己眼下最好是乖乖听话，不要轻举妄动。

不多时，一位小内侍便将一碗汤药端上来了，床榻旁的侍官自然的去接，却被允儿伸手拦下，接过内侍手中的碗，示意侍官将枯瘦如柴的嘉信帝半抱起身，自己要亲自侍奉汤药。

兰鑫宫的寝殿其实并不大，加上嘉信帝如此病在榻前也不是一两天了，因此，哪怕点着熏香，依然不好闻。

允儿皱皱眉头，朝身后的内侍吩咐道：“你们且在屋外候着吧！”内侍们面面相觑后，倒是为多言，大敞着房门，在门口站定。

允儿慢条斯理的喂着手中的汤药，神色淡然，时不时的用帕子擦拭着嘉信帝嘴角遗漏的药汁。房中除了碗勺碰撞的声响，便不再有多余的声音。

突然，嘉信帝紧闭的眼皮跳动了一下，允儿淡定的假借喂药之便，身子前倾，挡住了门外探究的矇子，而那位扶着嘉信帝的侍官犹如眼盲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允儿手中的药刚喂了过半，嘉信帝垂在被褥上的手动了一下，允儿紧张的盯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生怕自己的父皇身体有何闪失，考虑着要不要叫太医，可那只手却只是在被褥上毫无章法的乱画了一通便停了。

许是耗费了不少精力，嘉信帝再次陷入了沉睡。刚刚的动静虽不至于惊动屋外的内侍，但允儿也不敢多待，唯恐一个不小心，给父皇带来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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