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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禄军现出非常懊恼的样子,悻悻地退出去。景墨这时注意他的举步的姿势果真像个军人。
聂小蛮作懊丧语道:“这种案子真叫人气闷极了!他既守着秘密,不信任我,我自然也无能为力。景墨,你回去罢,眼前只能搁一搁,有消息我再通知你。我准备继续进行那血刀案了。”
于是景墨也无精打来地回家去。先前景墨本抱着满腔希望,以为这件案子转瞬便可了结。
现在看起来,事情已成僵局,莫说结果,连进行的路径竟也无所适从。
景墨到了家里,不到一柱香,正在和自己妻子南星谈论这件事,忽然聂小蛮派卫朴送了个消息来。
卫朴说小蛮先前本托共同的老朋友冯子舟查访那个姓何的借钱人。这时有一个探子,在妙法路鸿升客栈内访得了一个状貌相同的人。不过那人是个卖叫货的小贩,白昼往各马路去叫卖,必须上灯时才回栈房。故而聂小蛮约景墨傍晚时再去。
消息虽还无实消息,但比较地还算可喜。这真像黑夜漫漫中,东方陡然漏露一线曙光;又仿佛炎热闷损的夏天,忽然听得隐隐的雷声,虽未必立即有雨,但心理上往往会有凉快的感觉。据聂小蛮构想,这何少梅多分和此案有关,金禄军却又尽力替他分辩。现在那人既然有了着落,谁是谁非,不难立即解决。
阴历二月里的天气,日子还短。那天又恰是欲雨不雨的阴天。寒风开始在加劲。灰褐色的云片密布在天空中,中昼时已像垂暮,到了酉时的光景,天色已经逐渐就限,景墨赶到聂小蛮府里,看见他的精神似乎比早晨时焕发得多。
他先向景墨说:“这何少梅假使当真找到了,没有错误,那么对于这件案子上多少应该可以得到些助益。最低限度,我们也可以明白金禄军和董老九究竟有什么怨仇。这样,我们才可以进一步着手调查。”
景墨问道:“你想何少梅会知道金董二人间的秘密吗?”
聂小蛮道:“很可能。你可觉得金禄军有一种明显的表示,不愿意我们追究那个何少梅吗?这无非就怕我们找到了何少梅之后,他的隐秘便不能保守。”
景墨点头以表示同意他的意见。
聂小蛮又说:“方才你走了以后,金禄军的妻子又来过一次。她是来探听消息的。我乘机约她上灯时再来,以便冯子舟把那人带来以后,叫她辨认一下,是不是何少梅本人。”
这时候街上的灯火早已经明亮。聂小蛮的书房中也灯光灿灼。景墨默念约时将到,这案子的秘幕不久也许就可以揭穿,精神上又兴奋起来。两人谈了一会,各喝下了一碗茶,便听得前门外一阵脚步声。胖胖的冯子舟果真已经领了一个人进来。
那人身材瘦长,穿一件玄色假花呢的旧棉袍,额上虽有胡须,却已修缮整洁。两人和冯子舟经过简单的招呼,彼此坐下来。但那人仍呆立着向三人乱看。
聂小蛮婉声招呼他道:“朋友,请坐。我们请你来,没有别的意思。只要向你问几句话。你不用惊慌。你不是叫何少梅吗?”
那人点一点头,勉强在罗汉床的边上坐下来。他的嘴唇撇了撇,似乎要答辩,但没有声音。
聂小蛮道:“你尽管实说。这件事与你没关系。可是你若使说谎强辩,那未免反而坏事。现在我问你,你做什么生意?”
那人停了一停,才答道:“我做卖叫货——卖些杂货,针头线脑。”
聂小蛮点点头。“嗯,但是我看你以前决不是做这种生意的。你是当过兵的。是不是?”
那人霎霎眼,忽现出诧异的眼光,但也不期然而然地点了点头。
聂小蛮又道:“我没有说错吗?好。你因为溃败以后没处活命,才逃到这里来做叫卖的小生意。是不是?”
何少梅的眼光,诧异中又含着惊服的神气。他虽不答应,可是明明有承认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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