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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司惟敛去目光,阖上眼。
纪筝接过水杯,抱在掌心,热度传递,总算让她冻得冰凉的四肢五骸活络了过来。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运转的轻微风响,雨声被完全隔绝在外,只能看到车窗雾蒙蒙的一片来判断外面的雨势多大。
后座宽敞,她和周司惟隔着一小段距离,鼻尖嗅到一点很淡的香气。
纪筝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味道,但大约不是香水,没有人工香精的呛鼻,而是淡淡的,叫人无端静下来的味道。
她一时有些失神,想起从前,从前周司惟身上是干干净净的,清冽的气息,像冬日不化的雪水,又或者是岩深处的冰。
上车之后,他从头到尾再没看过她一眼,仿佛只是随手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想同她再有任何交集一般。
外头的天色因为下雨更暗了几分,沉沉的仿佛要压下来一般,车子驶进霓虹路段,纪筝从反光的车窗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六年光影,谁又再同从前一样?
大学她活泼开朗,面对周司惟的冷淡也丝毫不惧。可他那时,绝不会对她这样漠视,一次次对她心软,到最后纵容宠溺到了无底线的地步。
周司惟喜静,车内没放音乐,于是这安静更叫人觉得窒息。
他始终阖着眼,纪筝余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清峻好看得叫人心悸。
不怪国内媒体报道他时,总是用各种溢美之词盛赞,说是无数青年趋之若鹜的偶像。
不提手段身家,单只这份样貌,也足够叫人望尘莫及。
她收回目光,垂眸盯着杯中浮浮沉沉的水,一点杂质也没有。
可又像有一道贯天,横在他们之间,竖起高墙。
车辆驶入雨帘中,外面雨势之大仿佛将城市没成海洋,一辆辆飞速划过的车辆如同海底游鱼。
这样沉寂的氛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
周司惟接起电话,虽然没开外放,但在过分安静的车内,仍然听得清那头是道好听的女声。
片刻,他嗓音清淡,问:“在哪?”
随后“嗯”了一声,挂掉电话,吩咐前座司机:“待会先去长景园。”
黎漾回头:“是去接卫总吗?”
周司惟顿了一下,淡淡应是。
纪筝垂睫,方才屏幕亮起的时候,余光中她看到了细长指节之下的来电显示:
【卫昔】。
经年已过,想必她已得偿所愿。
纪筝望向窗外的雨,忽然觉得那雨漫进了她心里,淹得她喘不过气来。
烈性酒精腐蚀胃部的灼烧感仿佛终于后知后觉涌上来,让纪筝有一种想呕吐之感。
车子在纪家别墅门口停下,她回过神来,将杯子和毛巾都递还,犹豫了一下道:“多谢你的伞。”
周司惟侧眸,半抬眼皮,眼底无波无澜。
纪筝静了两秒,按开手包的暗扣,从里面取出白色皮质的女士钱包,摸出几张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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