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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青萍书局（第1页）

送走宁奇之后，秦素走了进来。不消她开口发问，李玄都已经主动将事情经过了一遍，秦素听完之后，略作沉吟“儒家中人已经盯上了我们秦家吗？”

李玄都强调道“不是秦家，而是以秦家为首的一众辽东豪强。”

秦素问道“儒家想要做什么？”

李玄都一笑“自是维护命正统，坐江山的人不能换，所以辽东的猛虎不能入关，只能待在关外。”

秦素对于入关与否不大感兴趣，所以只是皱了下眉头，便转开了话题，起最新的话本女子与男子不同，男人们更喜欢家国大事，哪怕是不在其位，也要指点江山，而女子们则更喜欢儿女情长，哪怕是身在高位，也难以免俗。当年女帝当政，便将中书省改为凤阁，将门下省改为鸾台，使得两大中枢官衙不再冰冷威严，反而多了几分仙气，女子与男子之迥异便可见一斑。

秦素先是诵了一段半文半白的文字“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注1

李玄都初时并不以为意，只以为是儿女情长的无病呻吟，只是听了几句，脸上便显露郑重之色，开始凝神细听。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致使锁枷杠，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注2

秦素诵完，李玄都不由问道“这……是何人所作？”

秦素笑着反问道“你不知道风月宝鉴？”

李玄都怔了一下“是新出的话本吗？我这些日子哪有什么闲工夫看话本，眼睛里、脑子里就只佣太平青领经，不过这些话却是有些意思，当真是道尽了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

秦素拿出一卷书稿，轻声道“这是帝京城里的一个破落子弟写的。据此人祖上三代都在江南织造局供职，当年张相爷推行新政，他们家因为亏空而获罪被抄家，从此一蹶不振，日渐衰微，他随家人迁回帝京老宅之后，靠卖字画和朋友救济为生，用了这六年多的时间才写成了此书，不过还是初稿，不曾大肆刊印发卖，我这是托帝京书局里的朋友为我寻来的手抄稿。”

李玄都自便有一目十行的本领，从秦素手中接过书稿，迅速扫了几十页，沉思片刻后道“书是好书，你若喜欢，不妨自己建一个书局，直接刊印出版。”

秦素一怔，她是写书之人，却从没想过靠着自己的身份直接建一个书局，听到李玄都这个提议，不由一怔，道“这还只是初稿。”

李玄都将手中书稿交还给秦素“初稿与否，无关紧要，关键是书好，看的人就多。那么我们的书局就能借此打出名气，以后我们若想些话给下人听，便可借着书局发声。”

秦素不是愚笨之人，只是略微思量便明白了李玄都的用意，道“你这是想跟万象学宫的读书人抢夺话的权力。”

李玄都摇头道“不一样，万象学宫的读书人，话是给官员、名士、富商听的，而我们可以低一些，给那些普通百姓和乡绅听。”

秦素有些疑惑道“管用吗？”

李玄都只是临时起意，哪知道管用与否，只能道“有句俗语，叫做有枣没枣打三杆子，我们且不论管用不管用，做总比不做要好。”

秦素道“可百姓们多数不识字。”

李玄都道“那就找书先生。而且不止这一本书，还要将那些神魔鬼怪、绿林好汉、才子佳饶书都一并刊印，赔本赚吆喝，要的是名气，只要有了名堂，我们再想什么话，便一定会有人听，也会有人信。”

秦素听得心动，道“兴办书局，倒也不是不行，到底该怎么个行办法？”

李玄都道“我们不会做生意，可以找懂行的人来做，至于本钱，便由我们二人承担，你出六成，做大东家，我出四成，做

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