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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尹辰？你怎么来了？”莫名地，见到这个最讨厌的人，内心怦然一动。

“我来看我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对吗？”他的表情是臭臭的。

“女人……”夏溪只觉得轰的一声，仿佛天塌陷了下来，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一个宇宙黑洞吞咽掉一样。他居然在夏宇夜面前说出这种话，而自己根本无力去解释、去辩白，甚至连发出声音都无法做到。

咣的一声，调色盘和画笔掉落在地上，各色的颜料在地板上滴流着，像女子烟熏的花妆般难看。

“你在说什么？”夏宇夜使劲儿扭住来人的衣领，把他拽到墙边。

“我说，她是我的女人！”他黑黑的眼睛无所畏惧地盯着他。

“你胡说！”他一拳过去，狠狠揍在他脸上。

“呵呵！她跟我睡过了，算胡说吗？”安尹辰没有还手，轻笑着擦掉嘴角的血污。他不用还手，他的话就是对这个情敌的最大打击。谁让他抱着夏溪的脚，谁让夏溪在他面前居然有娇羞的神色。

“我不相信！”夏宇夜又一拳举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是一种猛兽一样的表情。他在说谎，没有可能的！

“不相信？”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安尹辰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里的桌面上，一个女孩抱着一只男生的手臂闭着眼睛熟睡着，黝黑的睫毛，高挺小巧的鼻子，嘴角还带着幸福的微笑。

夏宇夜伸手握住他递到眼前的手机，手指微微颤抖着。没错，画面里的女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是他日日夜夜喜欢的人，是他常常在梦里也会温柔轻唤的溪溪。他感觉到脊背上汗水湿润了衬衫，布料薄薄地贴在皮肤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哥！”夏溪想要叫他，但是自己又该对他说些什么？

“哥？”安尹辰茫然间抬头看了看夏溪，我又说错话了？该死！该死！我怎么这么冲动？可是，刚才他们之间明明有那种暧昧的感觉，让他浑身不是滋味，原来，他们竟然是兄妹！

“恭喜你们。”夏宇夜将手机递回给安尹辰。

“哥，其实……”需要解释吗？心底的声音再问。她的脑海里居然浮现出安伊伊柔美的笑脸。那么，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想出去走走。”夏宇夜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他拨开病房外看热闹的人群，快速地逃离现场。

“溪溪，对不起。”安尹辰知道，自己就算说什么也挽不回什么了，夏溪的脸苍白得吓人。

“滚！”她看也不看他一眼。

“溪溪……”

“我让你滚！”

“对不起，可以吗？”

“给我滚！滚啊！”她的声音是那么凄凉高亢，抓起身边一切能抓到的东西，奋力地扔向他，枕头、杯子、药瓶，病房里一片狼藉，直到手指都开始抽筋，身边再没有任何能够扔的东西。眼泪顺着可爱的脸庞慢慢滑落下来，她的身体顺着墙角无力躺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安尹辰呆呆地站在病房门外，头靠在病房的墙壁上，感受着她一轮又一轮的发怒。先是扔东西的声音，最后是大哭声，渐渐转弱到抽泣。他很想进去安慰她，但又怕再次激怒她。他只有在门外，静静地等待，等待她力气用完的那一刻，等待她怒火烧光的一刻。

“你还回来干什么？”夏溪的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早已让人分不清楚了，她满脸的疲惫，满目的忧伤。

安尹辰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过去，把她从冰凉的地上抱起来。她的拳头招呼在他的脖子、胸口、手臂上，软绵绵的，越来越无力。嘴里叫嚷的“滚开”的字眼一声比一声微弱。他把她放在床上，轻轻为她盖上被子，用手帕为她把泪水和汗水细细抹去。他第一次想要做起家务，收拾这病房里的一片狼藉。而夏溪只能无声地看着这一切，无力阻止，无力再次叫骂让他离开。连他端过水来，都无力推开他温柔的扶抱，任凭他将水喂入口中。眼神不能一直保持憎恨的状态，只能慢慢柔软起来，不断流泪。

03

寂寞失落的女人容易出事，而男人则不然。

因为女人寂寞时就像脱缰的野马，失落时会自甘堕落，从而像失去耶稣的基督信徒，路开始没有了方向。

而男人寂寞失落时，一瓶啤酒、一包香烟加上一个可以吞噬自己的黑暗，就足以使自己忘却所有，当然一个打火机是在所难免的。

夏宇夜抱着自己的身体，独自一人躺在一家小旅馆的单人床上，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房间里到处充斥着一片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电脑，甚至连电视机也是黑里透白的。此时的夏宇夜，觉得那白就是一种累赘。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雨天的医院，那种窒息的痛苦、孤独的寂寞、病人无力的伤痛、患者无奈的钞票和医务人员的阿谀逢迎，嬉皮笑脸，还有旁人的鄙视。此时的白色除了让人有一种呕吐的打算外就再无其他。

他呆滞地躺在床上。是的，在进入旅馆的那一刻，夏宇夜就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因为此时，除了想立刻进入那可以忘记现实的梦乡和那百聊不厌周公闲侃外，他根本不敢再想其他。因为醒着，就会痛苦，醒着记忆就会撕裂他的心。就连平日里那算是一半生命的电脑，在疲倦和不堪的侵袭下也失去了以往的魅力。那可有可无的电视机，自然是不用说的。想想，在离开医院以后，这一路飞奔之后，他在大街上流浪了完完全全的一整天。

尽管夏宇夜的十个脚趾头早已被磨得肿痛，但脑海里依然是夏溪的容颜。于是在疲倦后，带着她的笑进入了梦乡。梦乡中，没有了香烟，没有了啤酒，当然黑暗也是不会有的，不过有的只是惆怅和惆怅后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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