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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月4日四（第2页）

此谓千年古都之大观。

***

深夜，吴爱民听到紧挨床铺苏方达轻微的鼾声搅得他更加难以入睡，甚至楼下垃圾桶里老鼠呼朋引伴觅食的吱吱声也倍加清晰。想到苏方达白天说过的那些话，梦里一定不离娘左右。

“看来人活一世是什么节都要过的。以前从没想过清明节那回事。现在倒很想清明节的时候请假回去看看，哪怕来回的路费都由我个人承担。……”话头是由吴爱民引起的。

“大哥，……”吴爱民的话还没有说完，苏方达就打断了他。

“我说清明节打算回去看看我父亲搬的新家，你老打岔干啥？”尽管苏方达看出了吴爱民有点生气的样子，依然接着说，

“我不是怕你老想着老爷子那回事容易得心病吗？眼看就要过年了，谁的心里不在想家啊。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年，留老娘一个人在家过年心里又比你快乐哪去？”

“能一样吗？你老娘毕竟健健康康的活着，我老爹却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冰天雪地里。再说刚搬的新家。左邻右舍都是生面孔，我老爹又是极老实不会耍心眼的人，会不会受他们的欺负。”

“瞧你说的，好像这些事你都看到了一样。岂不知早就化成了一堆灰。”苏方达犹豫了一下才尽量以有意无意的语气说出最后那句不怕使他们感情疏离的话。

吴爱民听到后就像睡梦中被人迎头激了一杯凉水，苏方达说的原本是再实际不过的事，自己怎么就没想过，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去想。夜里吴爱民被空调的冷风吹醒的时候，想到他爹也一定在冰天雪地里受罪。吴爱民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唐，但是思念把他带进荒唐的圈套里总也转不出来。

倒是苏方达的话使他从迷蒙中回到了清晰的世界。人尸体火化留下的骨灰跟草木焚燃的灰烬就其生物性来说没有本质的区别。不同的是人的躯体跟灵魂分离的那一时刻，灵魂变成了让亲人思念的精神留在心里。人生，世俗追求的珍羞美食不过肥壮自己活下去的体躯，像兰芷一样芳香修为的贤人良德才是令人所敬的根本。生前做出的贡献越大，逝去思念他的亲人就越多，当人世间所有非亲人的人像亲人一般为他的离世而悲痛，那他的灵魂像星月一样被纯洁的爱非带任何迷信杂念的神化来崇敬。苏方达说出的话使吴爱民理解到自己不敢正视父亲已经死的事实，死，对于父亲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人在痛苦的煎熬中之所以害怕死亡，无非心中总有放心不下的心事。

我虽然算不上一个孝顺的儿子，但还没让我母亲一个人在家过年。我母亲虽然算不上高寿，但身体明显不同以往。如果说母亲是伟大的，那么在我心里我母亲遭受的苦难比别的女人都要多。支撑母亲顽强活着的精神支柱是她还有一个儿子，不是她把儿子当成走向幸福生活的希望，是自己不能坚强的活下去，把儿子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怎么活下去。母亲总在我熟睡的时候用他那裂满血口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在那被苦难摧折粗糙挂满深深皱纹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态，那神态在对命运抗争的同时也暗含感激，母亲不抱怨苦难总是像影子一样不离不弃的追随着她却感激命运让她有一个儿子，给她带来了生活的勇气、希望、信心。无限母爱的力量使我感到了生存的安全。在艰难的日子里，母亲总会说，熬着吧，比这再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等日子好过的时候……，说到这母亲却不再说下去，也许她也不知道好过的时候会怎样？也许连她根本不相信会有好过的时候。再接着说下去却换了另一种悲叹的口气，都过去的就别再提起了，咱们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我虽然天生有时显得体弱，但我对雄鹰的崇拜超出对万物的喜爱。佩服雄鹰搏击长空的翱翔，为了生存练就了一双犹如星星洞穿夜空般晶亮的眼睛，闪电一般迅疾捕捉猎物的速度，每次狩猎都像勇士豁出一切般的出征。为了饱腹一顿展开风一样的翅膀，伸出比蟹钳还要坚牢的利爪，张开尖刀一般的喙口，死死地抓住猎物。单纯在陆地上狩猎还不算真本事，不怕浪花濡湿翅膀，也许惯腻了野雉跳兔的口味，想尝尝海里鱼鳖的味道，诱惑着它向更广阔的领域里奔往，把涛涛浪涌的大海也当它应对自如的猎场。我们虽然没有鹰击长空的本事，绝不能没有锲而不舍力求向上的信心。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不能屈服于命运；我们没有飞翔的翅膀，但我们有勤劳的双手；我们没有赚大钱的能力，但我们有吃苦耐劳的本事。相信阳光总是公平的对待人世间每一种生物，不会因为大树暂时遮住阳光就停止转动。

……

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活得比自己好，同样又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能为人世间的大爱去奉献。为大爱即使付出生命代价，即使眼里流着泪心里也在默默的说着，好样的，没有白养你一回。没有任何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来就是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孬种。父母不怕自己孩子牺牲，而是不希望为不值得的事而牺牲，更不希望为自己而牺牲。那样带来的心里愧疚才是最不能接受的不孝。有人说小爱做不到何来大爱，人民子弟兵哪一个不是为了大爱。有时候做到大爱容易。周全小爱却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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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咱们这样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最希望遇到的是好人。谁心里不是含着一肚子生活的苦水！谁的肩膀不是担着生活的难处！谁出来干活不是天天盼着开支的日子！谁能毫不克扣工钱按时给咱们开支谁就是大大的好人！在这里每个人没有理由不把工作干得更出色，谁不是从心里感谢北星公司，别管北星公司遇到多大的难处，到开工资的日子按时开工资是毫不含糊的，有谁能昧着良心说北星半句假话！谁不诚心诚意的听从傅铭宇带队的北星人的话！只有北星选择咱们的权力，咱们哪里敢不好好的干活给北星添乱的道理，一旦离开北星就再也难遇到像北星这样讲信誉的公司了。不有那样一句话吗，当兵的不按时发军饷士兵就会失去战争的斗志。工人不按时开工资就没有积极工作的兴趣。说句良心话，谁不从心里说北星公司是好样的！说傅铭宇是好样的！

……

吴爱民想到喝了点啤酒的苏方达说起话来语调竟有些和蔼悦耳，尽管想到哪就说到哪儿，却给吴爱民带来的很大的感染力。尽管他干活体力不强，技术也不过硬，但是他维人很好，谁都愿意接近他。特别是苏方达像讲故事一样说到他的母亲，使吴爱民心里不再像处在迷雾一样的环境里徘徊。他爱自己的父亲，但是再怎样也不可能对父亲起到一点实质的作用，倒不如好好干活，尽量多赚钱让自己的媳妇女儿跟自己过得好点。

即使多少年以后，亲身经历过那里工程的人不能不说那里的工程是完美的。正像傅铭宇说的，“企业能不能生存发展的根本靠的是质量，质量才是压不倒的招牌。工程能不能中标靠的是信誉。质量跟信誉就像中医君臣主辅的良剂。兼用才能更见效益。”不妨把一段接下来发生的事提前拿来证明北星公司在那里干得多么出色，是多么让人钦佩的队伍。

接下来北星公司在那里完成了一项繁复让设备供货商日本公司由衷敬佩的任务。那项任务完成后，投资方，施工方，设备供应方，还有权威的政府代表，特意联合召开了一次嘉奖会。事先没得到任何讯息应邀到场的北星公司傅铭宇跟刘新生以为工程出了多大漏洞，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会议室。会上日本公司最具权威的人物用汉语向北星称赞道，“没想到这么繁复的任务你们竟一次性干得这么漂亮！没想到！真没想到！……”言之轻，事则重。情之薄，意则厚。尽管单纯是对北星技能实力的褒扬，但对于来自海连湾的北星人来说，不能不引发更多特殊意义的鼓舞，能得到掌握着世界垃圾处理尖端科技日本公司的好评，应该载入北星辉煌历程的史册。为此敲定一个信念，别人能做到的北星不但能做到而且比别人做得更好。为此为国家在城市垃圾无公害处理的科技探索带来了动力、信心。在给北星公司嘉奖的同时也使参与那项任务的工人得到了特殊的奖励。世上没有很多人知道北星人是谁，但北星人绝不会忘记自己，更不会忘记那段受日本侵略者戮虐的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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