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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终于从床上起身，蔫蔫地洗脸。又照镜子，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对楚潆道：“心里万事明白有何用，身体却不由人。就像我忍不住会哭一样，心里知道皇帝莫不如此，真正事到临头，自己却过不去，这也是没有法子的。”

楚潆道：“知道您心里有芥蒂。不过，我瞧皇上对锦秀宫定是不上心的，就算去了一回，那又怎样？那贤妃也是个没福的，昨儿才侍寝，今儿就得了重病，连大皇子都送到教养司去了。这么一比，您比她岂不强太多了。”

海棠摇摇头：“我才不与她比，以前不比，往后也不比。我只要自己过得高高兴兴的，也就满足了。”

“我就服您这个，再苦再难，您也能这样安安静静的，从不失了分寸。”

“分寸？我都觉得，我就是害在‘分寸’二字上了。平白无故的，讲什么分寸，生生地将自己的一切拱手让人。咦，也不对，我得强迫自己接受，皇上并不是我的……”说完，海棠又叹气，“哎，这么说，真叫人难受。”

接受现实的确太不容易，饶是海棠这么素来没心没肺的，这回也教现实打击得不轻。

楚潆望着镜子里的海棠：“还是打起精神来的样子好看。您最动人的就是生机勃勃的样子，永远不服输。锦秀宫那边病了，咱蕴秀宫不能病，得活得好好的。”

海棠呵呵：“你当锦秀宫真是病了么？昨儿晚上她在路上拦我，说那些难听的话，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怎么会今儿就病到这个程度。只怕是故意装病，躲避皇上的追责罢了。”

“那皇上也真的相信她？”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不想去问。”

楚潆不服气：“若真信了，我瞧着，皇上也是变笨了……”

海棠瞥她一眼：“小丫头，妄议皇上，小心治你的罪。”

楚潆吐吐舌头，秦琰在她心里一直都是神一样的存在，从小也算亲热，就算他当了皇上，楚潆的心里总还觉得他是那个和气的穆王。

楚潆嘟囔道：“真的，海棠姐您都能看出来，我不信皇上看不出来。”

海棠笑道：“相不相信有那么重要吗？她自然有她的法子，让皇上就算知道她不是真的病了，也不会再追究她。我娘以前总说，鱼有鱼路，虾有虾道。这后宫啊，就算是鱼，也是鲸鱼；就算是虾，也是大龙虾，自然都是狠角色。”

楚潆听她如此形容，不由笑出声来。看得出，海棠虽然伤心，显然并未因此失了斗志，心中比之前也是安定许多。

又想起之前自己在煮药间的遭遇，倒是心心念念的，一直未去。

“眼下我额头上的伤也不甚明显了，煮药间我老不去，心里也放不下，总得去看看那位置到底是谁的药炉才好。”

海棠心里一动，想起顾绮影在宫里做的这许多布置，这事儿多半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想来想去，宫里还有谁值得下手？

海棠知道自己没有名份，但也绝不会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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