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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华阳郡主嫁到长春侯府,送嫁的队伍前边到了侯府大门口,队尾还没进城,说是十里红妆毫不夸张。
那时她站在人群里看高贵美丽的郡主与爱慕已久的表哥拜堂成亲,连眼泪都只能藏在心里,不敢让任何人瞧见。
后来她成了侯府女主人,终于有机会看到那册厚厚的嫁妆单子。
那一刻,她先感到的不是喜悦,而是酸涩。
她是寄住侯府无依无靠的表姑娘,对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那几年,在姨母不动声色的偏爱里,在表兄悄悄投来的温柔目光中,时常让她忘了二人间的差距。
她以为对方没有哪里比自己强,不过就是有个好出身。
这份嫁妆单子却对她的无知发出了无情嘲笑。
出身啊,那是她努力一生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再然后,就是痛快。
高高在上无法逾越又如何,如今连嫁妆单子都落入了她手里,那些从遥远的镇南王府抬来的嫁妆,最终还不是她与她的孩子享用。
长春侯世子的位子是楠儿的,这享用不尽的金银珠宝也不能便宜了华阳郡主留下的那对子女。
多少年来的捧杀,表哥终于把许栖逐出了家门。
她做到了,要不是莫名其妙惹上了那个疯狗一样的骆姑娘,现在不知多么顺心如意……
杨氏比谁都清楚华阳郡主带来的嫁妆有多丰厚,也因此,在听到许芳为了嫁妆来闹时,心陡然一沉。
“前头那位带来多少嫁妆,你还有印象吧?”
守门婆子啧啧出声:“太有印象了啊,当时我瞧着摆在侯府院中的那些嫁妆就在想,镇南王府这哪是嫁女儿啊,纯粹是搬了个金山来。”
“是啊,可如今侯府是什么光景大家都清楚,大姑娘出阁能带走多少?不说多了,把侯府搬空恐怕都填不上一半的窟窿……”喜嫂子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嫁妆单子都是一式两份,一份留在娘家,一份带到婆家来。那位去时大姑奶奶年纪小,出阁前从侯爷那里看到的嫁妆单子还不是随便弄,万没想到从骆姑娘那里得来齐全的……”
杨氏眼神一紧。
骆姑娘,又是骆姑娘!
这个贱人,真是阴魂不散。
守门婆子显然被这天大的八卦弄得兴致高昂:“我的天,要是侯爷真的按着嫁妆单子补,把侯府上下卖了都不够吧?”
难怪送来的钱这么点儿。
按说她不该听了八卦激动的,毕竟侯府倒霉她也没好处。
但那是听完后才要考虑的事,听八卦的时候就该有听八卦的态度。
再说,最近她得了不少油水,将来侯府要是有个好歹也波及不到她一个伺候下堂妇的婆子身上,有这些钱财傍身后半辈子有着落了。
守门婆子底气十足听着八卦。
“那肯定不够啊!”许是因为感叹,喜嫂子不自觉拔高了声音,“咱们侯府因为前头那位的关系处境尴尬,哪有什么大进项,这些年锦衣玉食你以为靠的什么?”
守门婆子发出会心的笑声。
靠什么?靠的华阳郡主的嫁妆呗,不然靠做姑娘时就吃喝嚼用在侯府的杨氏么?
“大姑奶奶要是不依不饶,这个窟窿侯爷还不得不填,毕竟律法就是这么规定的。虽说律法大多时候是摆设,可现在大姑奶奶出阁了,有着婆家与宁国公府撑腰,律法可就不是摆设了。说来也是大姑奶奶运气好,得了那份嫁妆单子,不然再有人撑腰也无可奈何……”
守门婆子有些着急了:“哎呀,喜嫂子,你就快说说这事怎么个结果吧。”
喜嫂子声音放低:“我是偷偷听来的,你可不能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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