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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花界98（第2页）

……

上海是多样的，即使有千万人在用血撑起民族的脊梁，花街柳巷之中仍有不眠的夜上海。

“九秀，你的执照到期了，有没有去政府换新的？”

阿花徐娘半老，她端着长长的枪杆倚在阳台的栏杆上，日头即将落山，对她们而言，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阿呦，妈咪，你是知道的啦，这上海乱成什么样子了？日本人已经登陆了，政府哪有时间管我们花界的事？”

阿花长长地吐了一口烟，长叹着气说道：“是啊，又要掀起腥风血雨喽……”

“今天多少号了？”阿花若有所思的问。

“28号，怎么啦？”

阿花摇摇头，扭着肥硕的屁股走进屋内打开电台。

电台里传来悲壮的乐曲，过了一会儿，听见一个雄壮的声音高喊：“我们都该死！自‘九.一八’以来，中国人都该死！尤其是中国军人！我们要打这一仗，哪怕死了也要用血唤醒国魂——”

阿花被这一声吼直接震得出神，她连忙甩甩头，从恍惚中回到现实，似乎还想听一听广播里讲的什么，又狠狠心闭掉了收音机。

“怎么不听了？”九秀问。

“有什么好听的，反正我们不接日本人的客就行了。”

“这次是要真打了。”九秀唏嘘着问，“你说谁能赢？”

“不关我们的事。”阿花闭上眼睛。

“怎么呢？”九秀挑着眉毛问，“民国八年时候你不是组织过青楼救国团嘛？这次怎么了？”

阿花从长长的过滤嘴里捻下香烟，轻轻地把烟灰弹到烟灰缸里，然后重新插上吸了一口，沉默了许久，她说：“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出那个风头干什么，现在想找个男人做小都没人要，注定要老死在这花街。”

“那还要不要给将士们捐些钱款？”

“随便。”阿花似乎不愿意再与九秀讨论这个话题，转身向旋转楼梯走去，下面就是舞池，服务生正在打扫，准备迎接今天的客人，晚上还有好几场演出，说不得还要陪上多少杯酒……

走到楼梯口，阿花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手扶着栏杆，转过身嘱咐道：“捐款的时候穿得普通一点，不要让别人认出来。”

“知道啦。”

九秀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小心翼翼的往脸上敷着粉。

这粉扑得要有讲究，不能太厚，又不能太薄，千万不要像农村丫头一样把脸扑得惨白惨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日本艺妓呢。

这扑粉的讲究还是自己刚入行的时候，一位花界前辈教的，她叫……叫什么名字来着？

九秀努力回忆起那张脸，她生得很美，一条水蛇腰极惹男人怜爱，后来被上海滩的一个大亨娶回家做了三姨太，娶她的那个人是花馆的老东家，当年还是上海滩有名的大亨，可惜国民政府清党那年死了，据说是通共。

抗日还没什么，通共就太可怕了，政府对**可从来不手软的，而那位三姨太后来被发现死在家中，至于是谋财还是害命已经没什么可查的了，偌大的公馆不知道落入了哪位要员的手中。

在花界混，要长一双锐利的眼睛，不仅要趁年轻赶紧勾住能保自己下半辈子的人，还要确保这个人的能一直富贵下去，不要像那位三姨太那样，死了都没人问津。

通共的案子你还指望警察局吗？

九秀摇摇头，努力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今晚有一个大人物要来，九秀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花街什么大人物没有？非要摆场子的这种说不定就是哪个山沟里的土军阀，不过军阀也好，政客也罢都不是九秀这种花女惹得起的，她们只需要摆好笑脸，再把腰肢扭得再曼妙些，大把的票子就会流入大腿的丝袜里。

最好是美元，千万不要用烟土付账，虽说也是硬通货，但是妓女转手烟土是要遭黑帮盘剥一道的。

从前跟绍老板还好，如今的新老板对手下的花街女可不是那么照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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