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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3页）

&esp;&esp;孟乳母跟着阿四落座，为她布菜、喂食。

&esp;&esp;阿四在有外人的场合，会有一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吃相不好看，由着孟乳母喂饭。也方便她将心思放到别处去，比如姬赤华特地提到的谢大学士和她身边跟在宫伎身后进来的小郎。

&esp;&esp;小郎——这个称呼包含广泛，只要是比自己小辈、位卑的男人，上到二十九，下到刚出生，都能叫一声小郎。

&esp;&esp;太老的不行，叫不出口。

&esp;&esp;基于这一点，阿四很顺畅地在心底称呼对方为“小郎”。

&esp;&esp;谢小郎和谢有容长得不太相似，只有一身在昏昏灯光下、依然瓷白的肌肤能够稍微看出他们都是美人。

&esp;&esp;天生丽质，又用大量的钱财和人力将养出来的美人。

&esp;&esp;但美人和美人之间也是不同的。像姬赤华，她应该是姊妹中长得最好的，但外人率先注意到的永远是她这个人，她天生的容貌增添了危险感和距离感。

&esp;&esp;而眼前这个谢家的小郎被刻意地修饰过，他本身仅有的价值——美貌被放大了，明明白白地告诉看到他的每个人：我足够美貌动人，符合你喜好。

&esp;&esp;耐人寻味的是，他穿着五方色衣。

&esp;&esp;除了阿四以外的人，只要看见这身衣服就会知道，这绝不是来给谢有容祝寿的人。

&esp;&esp;青、赤、黄、白、黑五色一起出现时，普通的颜色就会变得相当特殊，它们分别代表着东、南、中、西、北五方。

&esp;&esp;在当今圣上之前，千秋节上，教坊的宫伎会身穿五方色的衣裙，以歌舞取悦皇帝、祝贺皇帝。

&esp;&esp;谢小郎是谢家进献给皇帝的人，是谢大学士代表谢家向皇帝表明的敬服态度。

&esp;&esp;谢家不会站在谢有容的一方，更不会因为谢有容受到的委屈而愤愤。她们和其他官吏一样，对皇帝的一切决定心悦诚服。一旦皇帝抛弃深宫中的谢有容，谢家也会放弃他。

&esp;&esp;太子与姬赤华对视苦笑，不去看谢大学士与谢有容之间的暗流涌动。

&esp;&esp;谢有容毕竟做了多年的公主驸马，即使这几年沉寂许多，在年轻孩子眼里依旧是个称职的长辈。

&esp;&esp;中庭的歌舞毕，宫伎如数退下，谢小郎的存在越发显眼。

&esp;&esp;厅中唯二还能吃得下的，就只剩下无辜又无知的小阿四和神经粗壮的姬宴平。姊妹俩又坐得近，彼此选好吃的换着吃，很是满足。

&esp;&esp;不消一会儿，甘露殿的内官捧着一盘酒入内，“此陛下所赐剑南烧春，贺郎君千秋。”

&esp;&esp;一盘十金杯，贵重不在名酒，而在金筐宝钿法制成的十二生肖纹金杯，精雕细琢，触手处纹路细腻，是难得的珍品。

&esp;&esp;谢有容起身谢过，微笑拿过一只金杯欲饮。

&esp;&esp;作为长姊，太子2不得不站起来作为表率，从内官手中接金杯祝寿：“唤双成，歌弄玉，舞绿华。一觞为饮千岁，江海吸流霞。3”满饮杯中酒。

&esp;&esp;谢有容同饮，放下金杯后说：“太子有心了，且坐吧。”，又对预备起身的姬赤华说：“二娘坐着吧，今日与我而言并非可以作乐的日子，我虽感怀于你们的心意，却不能安然接受。”

&esp;&esp;“希望在座诸位能够与我共饮一杯，了结今日的宴会。”语罢，令内官将酒分与众人。

&esp;&esp;众人举杯，孟夫人代阿四：“惟愿郎君千秋万岁。”

&esp;&esp;就在阿四混了个肚圆，以为宴会要结束时，谢大学士又行女子拜，问道：“今日是郎君生日，俗云‘生日可喜乐4’，且得陛下赐宴，郎君因何不乐？”

&esp;&esp;谢有容垂眸，伤怀道：“哀哀父母，生我劬劳5。孤露之后，不宜以此日为欢会6。”

&esp;&esp;阿四听蒙了，一句话两个词听不懂。

&esp;&esp;但她知道这种时候孟妈妈不能说话，于是她拉隔壁姬宴平的袖子，悄声问：“这话什么意思啊？”

&esp;&esp;姬宴平从牙缝里悄咪咪挤出几个字：“母父双亡，不办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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