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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柳老汉和柳高氏买了半片猪，一个猪头，一条羊腿，大年三十，早上天没亮就起来收拾。

那些东西早几天已经洗干净了，今年只要开始炖炒煎炸就行了，柳高氏如今还有什么心事？去厨房准备烧火，从油桶里舀了满满的一勺油出来，准备油炸果子，这是以前从没做过的。

正在舀油，门口一黑，柳高氏抬头看是谁来这么早，结果还挺吃惊的，马氏满脸堆笑的进来了，一进来就殷勤的赶紧过来：“我来我来！娘，哎呦，这是要做啥呀？舀出来这么多油？”

柳高氏道：“你先舀出来……总要用吧。”

这个儿媳妇就喜欢大惊小怪的，她烦她这样，知道她总带着心眼，大惊小怪了之后，就打听这个打听那个的。柳高氏不愿意和她说太多。

果然，马氏舀着油，就充满了羡慕的道：“娘，如今您的日子，真的是越过越好了，自从小姑子找了个好人家，咱们家也跟着……”

柳高氏不高兴的打断道：“你说的这是啥话！我过得好日子是跟着我儿子过得，不是柳红！柳红可没接济我，你不要瞎说！”

嫁出去的女儿拿婆家的东西接济娘家，这事无论是乡下还是城里都是忌讳，柳高氏可绝对不愿意柳红落这么个名声。

马氏笑着忙道：“是是是，对对对，不是柳红，是他二叔……哎？对了娘，我听说他二叔家的絮儿正在找人做活呢，干啥的都有，那绣鞋垫纳鞋底听说都有人去做！她都出钱买！您说，这样的东西能挣钱？那村里的媳妇做的多了！好多脑子活络的也进城摆摊，你说咋就没听说卖的钱那么多？老二家到底是……咋回事呀？”

柳高氏斜睨着她，这个媳妇是说什么都不中听！她冷声道：“那你是啥意思？怀疑老二家的钱来路不正？！”

“哎呦呦呦呦！”马氏一个惊叹，叫道：“娘！你咋这么说！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太惊奇了，老二家的絮儿也太能干了，你说是不是人精转世啥的……”

柳高氏又烦又怒，过去把她拨开：“行了行了，你还是出去吧，我享不了你的福，你在这儿说话，能把我气死！大过年的我可不想惹一肚子气！出去出去……”

马氏赶紧的‘呸呸’的：“哎呦大过年的可不兴说那个字……没事没事，娘，我帮您呸过了，您在默默木头就没事了……哎，娘，我家线儿和云儿，都闲着呢，您看……”

马氏一开口，柳高氏就知道她想干啥！说起来，柳长齐也是自己的儿子，柳高氏能不希望自己大儿子过得好点？实在是马氏这个人为人不行，早早的就把人家老二一家得罪了，而且得罪的太狠了！人家老二家一想到她和她柳云儿，恨不能上来咬下块肉！还能帮着她？也就马氏的厚脸皮好意思来求这个。

柳高氏在厨房故意忙得走来走去，拿碗端碟，舀面舀水，过来过去的碰到马氏，就叫着道：“哎呀，你赶紧出去！在这儿不够碍事的！”

马氏讪讪，只能先出来了，看到柳线儿站在门口，便呵斥了一句：“你还不赶紧的进去帮着你奶！”

柳线儿低着头进去了，对她柳高氏倒还不厌烦，柳线儿也得以留在了厨房帮忙。

何氏自觉着起来的挺早，领着柳絮儿过来的也还蛮早，可进院子就看到马氏在厨房门口摆了个大盆，准备洗菜，柳云儿在旁边蹲着撩水玩。何氏吃了一惊，马氏怎么还这么早！

看到她们母女进来，马氏那个热情啊，一步就窜了过来，笑着叫：“哎呦！二弟妹和絮儿来啦！瞧瞧絮儿，这两年长大了，出落的真漂亮！”说着伸手，似乎想摸一下柳絮儿的脸蛋。

柳絮儿当然的一闪躲开了，直接往里走，何氏也假笑着点头：“大嫂来的真早。”也往厨房走。

马氏今天是卯足了劲，借着大年三十全家都在，豁出去一定要叫柳絮儿拉拔上柳线儿和柳云儿的！咋，村里那些非亲非故的都拉拔，外三族的堂姐都拉拔，凭啥自家人反而不管？凭啥？！

当然，她也知道这是求人的事，因此还知道陪着笑脸，一步又窜过来挡住了柳絮儿的去路，何氏看到了侧身走远的，从旁边过去了。

马氏只能挡住一个，就挡柳絮儿，还张开手生怕她过去，架势看起来很横，脸上却还笑着，显得那么的怪异：“絮儿，今天大婶母找你有话说……”

柳絮儿哪能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这话也不是没说过，以前都给用太极手法推了，如今自己在村里找了几个干活的，料想马氏听说了，自然是着急了。柳絮儿想了想，与其这样经常被她纠缠，还不如一次把她的念头打消了。

于是便也站住了，先冷冷的看了一眼那边玩水的柳云儿，这才道：“大婶母，有啥话就说吧。”

马氏就笑着道：“我听柳莲她娘说的，你在找人做活？啥都收？我家线儿做的手绢也挺好的，还有云儿，会绣鞋垫。”

“还会干啥？手绢已经又不少人做了，在说了，我铺子卖的手绢是绣花的，不是随便一块布锁上边就行。至于鞋垫，那不行，吴婶家的小甜姐去年拿了一摞鞋垫在店里摆着，前几天才拿回来，一双没卖！鞋垫根本卖不动。”

马氏原本看她肯定自己说，很是高兴，但是一听她这么说，又是推脱之词，想了想道：“那你店铺里都卖啥？我家线儿云儿啥都会做。”

柳絮儿冷笑。

何氏先进了厨房，看到柳絮儿被挡住了，以为还和以前一样，三两句能打发了马氏，谁知道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进来，就走到门口叫：“絮儿，说啥呢没完？快进来，好多活等着呢！”

柳絮儿答应了一声，从旁边要过来，马氏立时就是侧身一挡！她今天是铁了心要从柳絮儿的手里给自己两个女儿找到活！哪肯轻易的放她走？！

柳絮儿被挡住了，何氏惊讶的叫：“大嫂你这是干啥？”又过来了。

这边马氏已经逼问柳絮儿了：“絮儿，你给句话，你的铺子总要收东西，缺啥，我线儿和云儿在家做！”

柳絮儿皱眉，道：“铺子的东西已经差不多了，不缺啥，再说了，我找人不是人家问我缺啥，是我问人家会啥！把做好的东西拿出来我看，我觉着看得过去，能卖的了，我铺子里正好也需要，我才收！柳线儿和柳云儿会啥？！你把两人做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马氏一愣，柳云儿在那边早支着耳朵听着，早已经对柳絮儿极其不满了，觉着她对他娘说话的态度不好！听到了这里，将一把菜从水里捞起来，站起身又狠狠的把菜摔进了水里，厉声对着柳絮儿叫道：“你跟我娘咋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叫着冲了过来！

柳絮儿冷笑：“可笑！你叫我再说一遍我就再说一遍？”

何氏已经一把将冲过来的柳云儿揪住了：“你这娃怎么这么戾气？嚷嚷啥？絮儿和你娘说话的态度咋了？我听着挺好，倒是你这个娃，咋回事？动不动就一副打人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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