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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棠看来，周嫔是这拨人里头长得最美貌的一个，再加上她家世比其他嫔妃都特殊，本该是最娇矜的。可偏偏笑脸相迎，对刚刚意外晋封的王贵人也是如此，这等隐忍功夫放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身上，就显得有些可怕了。

两宫皇太后倒没心思看美人儿，她们急着看孙子。

“源儿怎么还没出来，宾客都到齐了啊。”生母皇太后一声“源儿”，叫得倒也甚是亲热。

海棠正要解释，秦琰倒抢了先：“源儿还在睡觉，已经关照过宫人，等他醒了抱过来。”

圣母皇太后就不太高兴了，挑挑眉：“宫里的满月酒、百日宴的也不少了，没见哪个孩子这么大架子。没醒，抱出来自然就醒了。”

海棠一听，大为不忍，我儿子是你们的玩具么？婴儿的睡眠最重要，为什么就为了要让你们看两眼、评价几句，就不让孩子睡觉？真是岂有此理。

秦琰却投了眼神过来，示意她不要开口。

海棠心中一热，秦琰还是疼惜自己的，不想让自己与太后正面冲突，便乖乖忍下那些涌动的话。

秦琰道：“小婴儿要想长得好，就得睡得好。就别去打扰了，咱们先开席，不要拘束，就当是咱宫里办了一场家宴……”

云惜华偷偷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有这么豪华的家宴么？

秦琰继续道：“源儿睡不瓷实，一会儿准会醒，不会多等。”

云惜华却堆着笑，假意安慰皇太后：“母后别着急，就是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咱先吃自己的，自是有乐子。您想想，咱都是过来人，孩子就是醒了，还得喂喂奶，换换衣裳才好出来见人，哪有那么快。”

这话听着，名为劝慰、实为牢骚，竟让人不好发脾气。秦琰不由皱起了眉头。

果然，圣母皇太后也没多高兴。她转头去跟生母皇太后说话去了，显然对这事儿不太满意，对解释也不太满意，都没有点头哎。

对她来说，最好秦源永远不要出来见人，她生的孩子是皇子中最俊美的，她孩子的孩子，自然也应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从事前就听说秦源实在丑得可以，圣母皇太后其实没有期待。

她之所以问秦源什么时候露面，不过是想着亮相这种事，宜早不宜晚，太晚了，把人家的胃口吊足了，出来一个奇丑的丑八怪，众人又刚吃饱，与情绪、与身子，都不太相宜。

不过，既然皇帝都袒护着，她性子又天生不是很强势，心中就算有不满，也能悄悄给按下去，不提要秦源亮相的事了。

，百日宴之三

可现实好像就是要跟皇后娘娘唱唱反调似的。

她才说完孩子醒了又得喂奶又得换衣裳，众人都觉得有理，没个大半个时辰是出不来，便已经丢开去，打算放开随宴了……

偏偏，碧云悄悄地过来，跟海棠耳语道：“二皇子醒了，正开心呢。”

海棠立刻道：“那我去抱过来。”

一边起身，一边也没忘了跟秦琰道：“源儿醒了，臣妾这就去抱过来。”

秦琰自然是笑得特别开心，云惜华简直心颤。这二皇子是存心跟自己作对么，本宫说你要半个时辰，你一眨眼功夫就来，简直是狠狠在本宫脸上打了一巴掌。

水笙一看海棠要去抱小弟弟，立刻也跟过来：“母妃，水笙也想去接弟弟。”

“好啊，水笙跟母妃一起去……”

海棠拉起她的手，正要带她一同去接秦源，云惜华却突然发难了：“没规矩，谁家孩子赴宴可以随便离席？”

水笙被她一吓，下意识缩回了手。

海棠不理云惜华，重新将水笙的小手牵上：“水笙是母妃带去接弟弟的，不算随便离席。”

这话自然就是说给云惜华听。

云惜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平常明明是很能忍的，偏偏今日望见这个水笙，大概是太漂亮了，又是寄在崔海棠名下的孩子，来歷不明，她就冒起了无名火，一时连皇后的教养都不要了。

“贺国夫人，这孩子虽寄在你名下，却是你从死人堆里捡来的。你不嫌晦气，旁人还嫌她一脸倒霉相呢，岂可随随便便就在后宫走动，今儿能来赴宴已是皇上天大的恩惠。”

水笙极是聪明，虽才两岁多，这话却已是听懂了。她是在李守备府上长大的，虽然李守备和夫人对她极好，可到底那府上的人算不得文雅，什么“死人堆”，什么“倒霉相”，她全听得懂，也知道是很恶毒的话。

不由的，小脸上就挂下了泪水。

海棠一阵心疼，忍不住反唇相讥：“皇后，她既已寄在臣妾名下，就是臣妾的孩子，太后皇上都是认可了的。你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失了自己的身份么？”

“身份？我看皇后是不要身份了！”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宴席中间响起，却是永柔公主。水笙进京后，就生活在她公主府。永柔还没生孩子，水笙又特别乖巧可爱，让她简直视若亲生。

听见云惜华对水笙出言不逊，永柔立刻就炸了。要知道，她的害羞胆小全丢在十四岁以前了，十四岁以后的永柔，就是一个敢说敢为、性格还有些小小暴躁的姑娘啊。

生母皇太后也是吃惊不小，毕竟是众目睽睽，怕永柔弄得太难看，赶紧道：“永柔，有你什么事儿……”

“怎么没我的事儿？水笙养在我府上，皇后竟然说是死人堆里出来的，我瞧水笙不晦气，皇后这话倒是很晦气，呸呸呸！晦气极了，女儿今儿这百日酒，喝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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